鱼汤,是我一贯喜爱的甘旨之一。而“家有万贯不如鱼汤拌饭”这句话,我是听岳母说的。
大学结业作业不久,我去徐州教育学院(这所校园后来成为徐州师范学院的一部分)参与专业研讨会。那时江苏各地市教育学院担任中学教师进修大专文凭的教育训练,统筹一般师范专科生教育,作业所接受的压力很大,各专业常常需求开会研讨。会议膳食都是徐州风味,还算丰厚,记住有一道地锅鱼,咸口,那鱼汤泡饼好吃,泡饭亦好吃。那时开会并不考究大吃大喝。抽闲暇,就去女朋友家里散步并蹭饭。
女朋友那时在徐州教育学院教学,爸爸妈妈都是江南人,20世纪50年代中期从上海援助到徐州作业。北调时她父亲20岁出面,出自那支主打过长津湖大战的志愿军部队,退役时带着二等军功分配到上海华东电管局,再调徐州。母亲17岁从上海电校结业,直接分配到徐州。她家的餐桌上一多半江南风味,一小半徐州风味。女朋友说,江南风味满是她外婆的传承,外婆是嘉兴人,多半生生活在上海,烧得一手江南菜。
就在她家的餐桌上,我听到了岳母的名言:家有万贯,不如鱼汤拌饭。我觉得这清楚是说的我啊。我很喜爱用鱼汤拌饭,如红烧鲫鱼的汤,红烧鲢鱼粉皮的汤,糖醋黄鱼的汤,也欢欣用奶油鲫鱼汤和大头鲢鱼汤泡饭。特别是吃新米饭的时节,浇点鱼汤在新米饭里,那滋味直追猪油酱油拌饭,能够多吃一碗饭。岳母的这个名言来自她的母亲,那位我未曾见过的嘉兴老太太,影响了他们一家人至今,我太太、大舅子、小舅子、大侄儿,都喜爱吃鱼汤拌饭。
江南人一贯以鱼汤为甘旨。邻市溧阳有一道“我国名菜”天目湖鱼头,便是以鱼汤成名。1982年10月5日,天目湖的前身沙河水库招待所迎来了75个国家的部分大使和夫人。他们在品尝了朱顺才师傅的砂锅鱼头汤后,大加欣赏,并且一再以汤代酒,“连连干杯”……1985年,小平同志到江苏调查,天目湖宾馆特别派了朱顺才带着天目湖的鱼和水,前往南京的宾馆烹调,品尝往后,让卓琳奉告餐厅:“这鱼头是今晚最好吃的一道菜。”
朱顺才于2016年4月22日在溧阳日报(第6版)宣布了回想文章,文章说:“接待处的同志陪小平同志的夫人卓琳来厨房时,我正在做其他菜。卓琳举起酒杯对我说:‘厨师长,首长说鱼头很好吃,谢谢你!’”他还写道:“那次,咱们整体作业人员和小平同志合影留念,省委有关领导还在总结大会上表彰我说:‘沙河水库朱师傅制造的鱼头汤,为咱们江苏争了光。’”天目湖鱼头,精华全在那锅汤。
由于一道菜,爱上一座城。天目湖砂锅鱼头现在已名扬天下,不管旅行旺季冷季,总有许多人为这一锅鱼头汤远道而来。天目湖的大鲢鱼头通过慢火煨汤,汤鲜汁浓,香气四溢,鲜美无比,尝过的客人无不赞赏其妙趣横生。但假如他们未用这鱼汤泡一碗饭吃,那就不算吃到真实的甘旨。
在我国餐饮中,鱼是鲜的根源之一,另一半根源便是羊。鱼和羊组成为一个“鲜”字,可见这两种食材在古人造字那时,就被以为是两大甘旨之最,并且这个认知从未被质疑过,由于至今从未呈现过替代“鲜”字的另一个汉字。鱼不只肉质鲜美,还富含油脂和胶原蛋白,因而一切的鱼汤冷了都会凝为鱼冻。鱼汤和鱼冻,一向都是寻常百姓的家常甘旨。
北方人也吃鱼汤和鱼冻。有一次在吉林的一个县城,吃过一次小鱼乱炖,用个脸盆盛着,半盆杂鱼,半盆鱼汤,吃完了鱼,用白馒头沾着鱼汤吃,滋味很好。这盆汤冻起来,必定便是上好的鱼冻。北京有一道很知名的菜肴:鱼头泡饼。红烧的鲢鱼头汤汁鲜美,周围摆了一圈切成菱形的面饼。一般店里卖90元左右一份,贵的买到近200元。还有一年去通辽出差,在往沈阳飞机场路上的一家小酒馆吃饭,吃过做下酒菜的鱼冻,比江南盛行的羊糕冻得健壮多了,沾着点辣酱吃,很过瘾,也能够蘸了醋吃。
鱼冻是我国许多区域春节必做的家庭甘旨之一。广东潮汕鱼冻、浙江东阳鱼冻、安徽巢湖鱼冻、河北白洋淀鱼冻、山东青岛鱼冻以及东北区域的鱼冻等,都各有一套照料制造的办法,仍是许多人儿时种下的乡愁回忆之一。潮汕人和青岛人做鱼冻,大都用海鱼。山东滨海渔民曾经用河豚鱼制造鱼冻,听说日本的酒馆里把河豚鱼冻当作高档甘旨。白洋淀人则用鲤鱼的鳞片做,搜集比较多的鱼鳞,加水煮成一锅汤,捞出鱼鳞,放入调料,倒入容器,冷冻成通明晶亮的鱼冻。我信任,这样的鱼冻制造大略是与地理上的水产丰厚和历史上的赤贫有关,老百姓不愿意糟蹋任何一点食材,就废物使用,设法竭尽鱼鳞的最终价值,把它做成春节的一道菜肴。鱼冻之所以能成为一道民众喜爱的菜,是由于它能够很好的满意身体对甘旨和养分的两层需求。
曩昔无锡人会把青鱼的鱼鳞熬成鱼冻,现在本地仅有的青鱼产区荡口有做青鱼宴的饭店,依旧能吃到鱼鳞熬制的鱼冻。但大部分人并不会特意去做鱼冻,春节烧一碗老烧青鱼,吃完了鱼肉,剩余鱼汤就成了鱼冻。青鱼汤富含胶原蛋白和脂肪,凝成的鱼冻是能够切成小块做冷盘的,老烧鱼的鱼冻呈酱色,与别地的通明鱼冻不同。但春节时菜肴相对丰厚,一般江南人家不会光吃鱼冻,而是会在剩余的鱼汤里下点粉皮做成鱼汤滚粉皮,或许下点豆腐做成鱼汤滚豆腐,再加点辣糊和大蒜叶末,便是一道好菜。我很喜爱用滚粉皮或许滚豆腐的鱼汤浇在饭里,入味十分。
往常日子,无锡人多吃鲫鱼和鳊鱼。早年无锡的河塘里最多见的便是鲫鱼,连农田的水沟里都常常能够捉到野生小鲫鱼,去乡间小河里垂钓的人,钓到最多的也是鲫鱼。鳊鱼则是无锡较早人工饲养的一种鱼类。无锡人喜爱吃红烧鲫鱼和鳊鱼,尤其是红烧鲫鱼,放点咸菜或许毛豆子,烧成一碗。端上餐桌,鱼肚皮一般会给孩子吃,男主人喝点小酒,鱼头、鱼尾、鱼骨头,便是最好的搭酒菜。吃完了鱼,剩余咸菜和毛豆子,结成鱼冻,仍是极好的搭酒菜。喝完小酒,盛一碗热饭,把碗底的鱼冻拌到饭里,便是一碗鱼汤拌饭,滋味好得很。吃完鱼汤拌饭,男主人酒足饭饱,叹一声:好滋味!此情此景,在少儿时我回家的那条小巷里,简直每天可见,由此深深镌入脑际。
太仓是江南一个闻名的吃河豚鱼的城市。与另一处河豚鱼之乡扬中不同,太仓人吃河豚鱼红烧为主,扬中人则以白烧或黄焖为上。太仓饭店里的红烧河豚鱼端上桌来,一只白色的大盆,用碧绿生青的金花菜垫底,上面放几条红烧河豚鱼,四周是一圈深琥铂色的鱼汤,别的配着一盆晶亮的新米饭,客人先吃河豚鱼,再吃金花菜,最终吃鱼汤拌饭,一环扣一环,典礼感满满。洁白的新米饭上,浇上一二勺河豚鱼汤,丰满的米粒被染成琥铂色,米香与鱼香融组成一种诱人的魅惑,使舌尖感觉到反常的鲜美。扬中白烧和黄焖河豚鱼的汤汁拌饭也十分鲜美,但在视觉上比红烧河豚鱼的汤汁拌饭少了少许美感。
前些时刻老同学碰头,说起少年时的美食,不谋而合提起鱼汤拌饭,有一位同学说,少年时他怕鲫鱼多刺,不吃鱼肉,但一直喜爱用鱼汤拌饭,能添加一半饭量,吓得老妈都不敢给他多拌,那时大米定量供应。但提到现在,大多数人都不敢再吃鱼汤拌饭,说怕会推高胆固醇。我奉告他们,能够改吃鲫鱼汤泡饭,肯定健身强体。
我做鲫鱼汤泡饭有些经历,做法不难:烧热油锅,加些花椒,把鲫鱼煎了,加生姜、香葱、花雕、适量的盐和热水,大火烧开,小火慢炖10分钟左右,捞出鲫鱼,除掉鱼骨,在鱼汤里参加白饭、鱼肉和菜心,稍滚,撒些白胡椒粉、大蒜叶末,便是一锅鱼汤泡饭。煎鱼最好用猪油,或许放点猪油渣在鱼汤里稍煮,有助于鱼汤的浓白鲜香。
《本草纲目》记载:“诸鱼属火,唯鲫鱼属土,故能养胃。”《医林纂要》以为:鲫鱼性弛缓,能行水而不燥,能补脾而不濡,所以可贵耳。在中医认知中,花椒性温味辛,入脾、胃、肾经,具有温中散寒、除湿止痛、驱虫健胃、利尿消肿、坚齿生发等成效。如此而言,这一锅鲫鱼汤泡饭,可谓有养分的甘旨。
21世纪初,有位美国学者比照研讨了鱼汤和母乳,惊奇地发现,鱼汤中谷氨酸钠的含量与母乳中的谷氨酸钠含量简直持平,婴儿喝母乳生长,母乳的滋味成为他们深入骨髓的回忆,而他们长大了有许多人喜爱喝鱼汤,由于谷氨酸钠的含量附近,他们应该从中品尝到了回忆深处的滋味,这种滋味便是“鲜”。与此同时,美国科学家还发现了人类有着对鲜的味觉机制,与对甜酸苦咸等滋味相同,产生于舌尖的味蕾。这个发现间隔20世纪初日本科学家从海带中提炼出“鲜”(谷氨酸钠的结晶),差不多已逝去100年。
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说吴人自古“饭稻羹鱼”,浅显说来,便是用鱼煮汤来搭饭吃,这个饮食文脉赓续不辍,莼菜鲈鱼羹、鱼汤拌饭至今依然是江南人的甘旨嗜好。我有时想入非非:假如哪家饭店使用鱼汤的甘旨养分,稍加立异,推出一款鱼汤拌饭或许鱼汤泡饭的主食,不光尽显江南风味,说不定还会成为“网红”。
耐性读完本文的朋友,是否知道无锡或许江南有哪些鱼汤烧得好且能拌饭泡饭的巨细馆子?诚请留言奉告。必去一探。
吴歌,文史学者,品牌战略学者,资深媒体人,研讨员,江大江南文明研讨中心首席策划,尽力成为一名有文明有情怀的吃货和文史写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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