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世上总有些食物,是一提起它,想起它、看到相关的图片,乃至仅仅到了时节,就能让你的口腔敏捷充溢口水,有条件的话,会当即动身,去,去吃它!
对我来说,三月的春笋芦笋、六月的藕节刁子鱼、七月的莲蓬浸黄瓜、九月的重阳菌、冬季的炭火烤糍粑……能列一筐出来,都是每年有必要要吃的,假如吃不到,浑身不得劲。
这些食物勾引着咱们,你吃过它,记忆犹新,有的是一吃就冷艳,有的是吃着吃着忽然吃出妙趣横生。芦笋和春笋属后一种,清淡乃至寡淡,但忽然有一天尝出傍边的鲜来,植物的鲜真是很少见。而重阳菌不一样,滋味适当浓郁,恨不能变成猪拱到地里把根都拱出来嚼,而有一些,又冷艳,滋味又漫长,刁子鱼算是这种。
湖南人喜爱刁子鱼的程度,和苏浙人喜爱鲥鱼差不多,但刁子鱼相对易得。我家在湖区,鱼多,随意什么水沟,只需伸出钓竿,个把小时一定能钓一大碗,算是吃过不少鱼的。鲫鱼肉甜,但多刺,尾巴底子不太敢碰;才鱼又名生鱼,汤不错,但肉柴;鲢鱼只要头能吃,肉太绵;黄骨鱼欠好煎,简单破皮,也欠好宰,脊刺很尖;青鱼好吃,但很难钓到;鳜鱼好吃,太贵;草鱼,没有其他鱼吃了才吃草鱼。刁子鱼呢?它真是恰恰好,刺少而软,肉紧不柴,甜而不腥,还有一个很要害的要素,它长得美丽极了。
刁子鱼的学名叫翘嘴鲌,但咱们那叫它俏白,这才形象,又俏又白,身形细长又饱满,鱼头不大不小,眉目如画,传说中的九头身。煎好后,摆在椭圆盘里,整整齐齐的,真是美丽得要命。
刁子鱼最好在初夏,这时的鱼肥,不管巨细,肉都嫩甜。大到五六斤重,肉质都嫩得不像话,不像鲫鱼,超越八两肉就硬了。新鲜刁子鱼剖了打花刀,腌盐,两三小时后煎,半途放姜蒜、酱油和水焖,起锅前放紫苏、葱,不说鱼肉,那汁,简直便是琼浆,拌到饭里,嘴巴都粘住。
我独爱的做法仍是糍粑干鱼,新鲜的刁子鱼,用盐腌一两天,腌透后拿到太阳底下晒,晒成糍粑干——相似刚打出来的糍粑那种软硬度。糍粑干鱼很考手工,盐多太咸,肉也过紧,太淡的话,还没晒好就有异味;太阳太大太毒也不可,鱼皮干了肉仍是稀的,太阳太小就没有阳光味,只要腌鱼的滋味。好的糍粑干鱼,兼具新鲜鱼的鲜甜和干鱼的神韵,不管是干煎仍是焖,都极适宜。刁子鱼很适合做糍粑干鱼,煎出来又甜又鲜,还有一种特别的、太阳晒后的腌香味,肉像蒜瓣,百吃不厌,并且何时都能吃,下酒,下饭。
夏天是钓游刁子的时分。尽管都叫刁子,但游刁子是迷你型,长不大,且喜爱一群群跑到水面上,拿支钓竿背个篓子就能够出发了。钓鱼竿的竹子一般很细,十分有弹性,唰地一下甩到水面,略沉半秒旋即往上抽,给游刁子形成是飞蝇点水的幻觉,张口一咬,这就钓起来了——虎口长的游刁子跟着一跃而起,通身闪着白光。不必打鱼窝子,也不需要专门的鱼饵,勤快的能够弄点蜘蛛丝,捏成一小团挂在钩上,基本能一边走一边甩。游刁子怎样吃?腌后煎,用豆豉辣椒焖,或什么也不放,煎得焦枯,用手撕着吃。
上一年起,我的地里多了一丛紫苏,不知是从哪飘来的紫苏种,没管它,自己发了一大片,繁荣极了。每次出门时看到紫苏,就很想在朋友圈里问一声,我有紫苏,谁送一筐刁子鱼来?!